在社会转型时期,互联网已然成为当下中国最大的社会变量,精英式微、草根崛起,沉默的个体在网络空间迅速主体化。流量时代的舆论场打破了精英所掌控的传统舆论场,舆论表现出泛新闻、泛主体、泛内容、舆论生态沙化、丛林化等特征。随着技术与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技术朝着人性化、移动化、社会化转变,民间舆论场借此野蛮生长,如何凝聚共识,打造社会认同最大同心圆成为一个重要的社会议题。7月10日下午,复旦大学张涛甫教授为“智能生态下的视频传播与数智广告”研究生暑期学校的学员们带来了一场以“流量时代如何进行价值导流”为主题的讲座。
一、流量时代
张涛甫教授从社会、舆论与技术三个维度切入,对流量时代进行分析理解。第一,从社会维度来看,当今社会是一个高度开放社会,互联网已然是中国最大的社会变量,它所产生的裂变效应迅速撬动了中国整个社会结构,唤醒了中国传统社会中大多数沉默的个体。以往的传统社会主要由精英阶层控制和规划,个体通常依附于实体的空间。互联网的崛起打破了实体空间的束缚,个体金蝉脱壳进入网络空间,重新进行社会角色和社会关系的分配以及场域塑造,建构了一个完全颠覆了社会学所理解的传统社会概念的互联网社会,社会变得更加流动。
第二,在舆论维度上,舆论在传统社会中不仅是社会性的状态,同样也是主观性的,它来自于人的情感、态度、判断、认知,依附于社会。互联网崛起后,精英所掌控的舆论护城河被攻破,沉默的声音迅速主体化,民间舆论场迅速崛起。传统舆论场秩序相对规范、清晰,而互联网的出现使得沉默的个体被广泛联接并迅速涌入舆论场,从而导致舆论过剩。对于当今舆论场出现的特点,张涛甫教授总结了如下六点:1.精英式微、草根崛起;2.内容生产闭环被迫打开;3.泛新闻、泛主体、泛内容、互动化;4.新闻内容趣味整体下沉;5.引导型和迎合型;6.舆论生态沙化、丛林化。
第三,在技术维度上,技术成为中国社会最大的社会变量,尤其是新型传播技术。张涛甫教授指出技术与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技术越来越人性化、移动化、社会化、智能化、人性化,互联网时代人类成为了主动或是被动的消费者。
在当前中国语境中,流量时代下整个社会价值结构和价值走向应该如何塑造和引导成为一个重要的社会议题。张涛甫教授首先介绍了共产党建党百年来社会价值观的淬炼历程,从革命30年的天下归心到建国30年的万众一心,从改革30年的分化离心到新时代的初心向心。基于当前的中国意识形态现状,张涛甫教授指出,虽然网络空间的非主流意识形态较为活跃,但未对主流意识形态“基本盘”形成颠覆性的威胁,这是当前意识形态领域的新常态,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这种格局不会改变,中国意识形态领域总体上趋于稳定。在非主流意识形态中,社会意识形态是流动性最大、影响面最广的意识形态集群,与主流意识形态相比,社会意识形态浮游于社会底层,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相关,拥有广泛、稳定的“群众基础”,因此,流量时代通过价值、“基本盘”等塑造来凝聚国家、民族的集体共识乃是重中之重。
二、凝聚共识
14亿人口的中国,9500万党员的执政党,10亿网民的“新意见阶层”,缺乏共识基础一定是灾难性的。习近平总书记也曾指出,我们正在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面临的挑战和困难前所未有,过不了互联网这一关,就过不了长期执政这一关。
流量时代应如何打造中国共识、凝聚中国共识,张涛甫教授认为应当打造国内共识和国际共识的双重结构,从顶层设计、主场与控场和从“心”出发三个维度进行共识的凝聚。第一,明者因时而变,知者随事而制。顶层设计要求执政党成为意识形态领导者、社会心态引导者、社会情绪疏导者和中国话语主导者。习近平宣传舆论战略思想对中国共识的建构提供了方法论指导,其中包括以人民为中心的新闻宣传理念;理论、价值、舆论的内涵;创新理念、体制机制优化、提高质量和水平、把握好时、度、效等战术;建设新型主流媒体、县级融媒体中心、治理互联网空间、提升国际传播能力等路径。
第二,主场与控场。当前新媒体整体下沉,全方位迎合受众中低端偏好,在流量之上,带动“入口转移”,主流舆论场游戏规则和结构被深度改写,出现从“国退民进”到“国进民退”现象,主流价值观被边缘化,社会价值观野蛮生。为了控制社会价值观的“野蛮”扩张,主流媒体应抓住自身内容生产、权威性、政治红利、公信力、品牌等转型优势,打造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推动了民间舆论主流化。
第三,从“心”出发。从读心到攻心再到走心,通过可视化、故事化、代入感、概念、隐形、逻辑、技术等表达技术手段缝合主流意识形态和非主流意识形态之间的空隙。
互动环节:
070申依婧:张老师您好,想要请教您一个问题。您在讲座中提到“舆论”对于价值导引的关键作用,现实中两个“舆论场”的存在是创新价值导引方法路径的背景,在价值导引中又需要“舆论引导”作为不可缺少的一环。舆论引导具有凝聚共识的作用,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在流量时代,以往传统社会的“共识”需要“更新”,创新舆论引导是不是为需要应对“复杂”社会而进行的“共识再造”?
答:在目前舆论场中,我们在努力去做舆论引导、流量引流,优化舆论场,更好去托举、凝聚共识。人类社会进入到复杂的全球化时代,同样存在共识难产的问题,因此中国要输出共识,不是一味输出自身,而是交融再造,是一个全球朴实的共识理念,所以在国内缔造共识,不仅仅只能靠自上而下,也要自下而上,双向对流,多层互动,但这个过程是复杂的。
102金宏达:张老师您好,请教您一下,当下部分团属主流媒体的定位受众依旧不清晰,没能起到理想中对青年的主导作用,同样其产品的分化也不是非常清晰。新型主流媒体如何打破“唯流量论”的影响,更好的建设内容生态?请问有没有好的方法或者想法?
答:要做清流,就不能唯流量,在认识层面大家都有着一致认同,在实践层面却很难,流量背后涉及到价值观的改变和塑造,显然不会仅靠一两个作品就可以完成或靠某个主流媒体通过几个月的努力便把整个社会价值结构进行改造,这是一个漫长的缔造过程。团属主流媒体的主要目标是青年,在对青年价值观的引导上要进行长时间的一个规划,而不是仅靠一两个爆款改变青少年的价值观、信仰等。
098邱悦彤:老师您好,在当下的“后真相”时代,事实上部分主流媒体为塑造或传播正确价值观的努力可以在各个社交平台上看到。但媒体和民众关于热点事件的观点相互排斥的现象仍时有发生,有时候甚至会激化事件往非理想方向发展。老师认为在这种气氛微妙的意见场中,主流媒体可以寻求哪些方式来解决上述的问题呢
答:在互联网语境当中,非理性情绪化、受众知识等短板确实存在,在过去主流媒体掌控舆论场时,沉默的大多数不会听到、不会看到,声音得不到彰显,但互联网时代,沉默声音开始发声要求所有网民理性是不太可能的,其非理性存在的根源就在于社会为其提供的价值共识,隐形的社会共识地盘弱了,导致精英和底层之间的撕裂。因此这两者之间是需要一个长期的努力过程。